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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澄沒能看見落下的拳頭,鼻下粘膩的質感讓他意識到自己被狠揍了一頓。

幽暗空蕩的房間還有一個人躺在角落,盡管那身形明顯不是李王依。

王澄連跑帶爬:“餵!”

漢子得了令留趙賀乾一命。但自家這邊也被重傷,不久前正挨個找嚴先生討藥。

環視四周,先前的侍衛一個也沒留下,更別提李王依會被帶哪去。

她能被帶哪去?

王澄思維開始發散,這裏的姑娘能被帶哪去...

要不殺了趙賀乾直接回到夢魘?王澄想。

“趙賀乾!醒醒!”王澄直接他恰人中,又給了幾巴掌。

趙賀乾迷糊間又欲昏過去,可身上的痛感直達神經末梢,直接疼醒了他。

王澄躁怒著:“我妹呢。”

“嘶...”趙賀乾疼得直吸氣,還得分神去思考,李王依去...

去...

不對,是有個不要臉的...!

李王依被那個不要臉的帶走了!

趙賀乾楞得不知作何態,他沒回答,轉頭看向窗外,太陽的餘暉已不可察,點點墨色漸起,屋外點了火把準備迎上黑夜。

他們是早上被抓來的。

“趙賀乾。”王澄單純地叫了趙賀乾的名字,卻像是在詰問,“我妹呢。”

趙賀乾還能感應到她:“還活著,但...被帶走了。”

“帶哪去了?誰帶走了?”

“現在說這些沒用,”王澄差點動手,趙賀乾頭腦異常冷靜:“我們想辦法出去,或者吸引人進來,只要我能摸到流賊身上的刀就可以結束這個輪回。”

糾正這次的輪回雖然很簡單,但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,趙賀乾不想冒險。

蠻橫無理的流賊圈禁他們不需要任何的理由,在這裏他們被隨意拿捏,而且懸殊的武力以及體力差距下,他們根本沒有逃離的可能。

李王依下落不明,他又身受重傷,王澄是唯一還留有行動力的人。趙賀乾連起身都很勉強,更別提拋出寨子了。

如果連他們三人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,那任務也沒必要進行下去了。

“現在我們要在可能的損失發生之前離開這個輪回。”趙賀乾說的好聽,可是白天到夜晚的時間差,李王依會遭受什麽...

王澄強迫自己不去想。

趙賀乾雷厲風行,丟下臉就開始朝屋外嚎,又是痛吟又是哀嚎,極力吸引侍衛的註意。

面子曾是趙賀乾是生活中最好用工具之一,但在這裏並不能派不上用場。

鎖鏈被拉動的聲音異常清晰,趙賀乾單膝跪地,忍者痛感,準備伏擊,絲毫沒重傷的樣子。

王澄直起身警惕著,在等待開門的間隙說:“我來把人撞倒,你準備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啪嗒,鎖被打開,有人順著火光進了屋,王澄當即撞上去。

可他哪能撼動魁梧肥碩的流賊分毫,反倒立刻挨上一拳,雙手被反剪於背。

趙賀乾沖上去,腳步虛浮間被一腳踢開,仰倒回角落。

“嘿,可真不安分,”那流賊朝外大喊,“來幾個弟兄,再給這個書生來幾拳!”

趙賀乾身邊又圍上人,暴雨般密集的拳頭落下,他的悶哼聲幾乎聽不到。

“餵!趙賀乾...!”

在趙賀乾失去意識前,王澄被脫拽走。

趙賀乾也不知道自己也沒有昏過去。他到希望這些蠻不講理的人能給一個痛快,但這些流賊從了之前男人的命令,留了他一條命,也意味著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將動彈不得。

等夜黑透了,估計都要進後夜了,他還沒能睡著。

血吐了一草席,他側身躺著,鐵銹味縈繞鼻尖,這是一個比昨晚柴房更惡劣的環境。

呵,趙賀乾自嘲,可能自己沒能在現世經歷過的都出現在這裏了。

入了夜後空氣驟冷,寒意透過木窗鉆進來捂上他疼到麻木的神經和顯現淤青的皮膚。

王澄、李王依他還都能感覺到在這個輪回中,他們的處境會比自己好嗎?

胃似乎被冰麻了,趙賀乾感覺不到餓感,還剩下一些絞痛感混入了遲鈍神經。

快點...趙賀乾祈禱,希望這清醒狀態下的死亡來得更快些吧...

李王依當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嗎?

他被草席上血液糊了半臉,溫熱的液體涼透,霎那間又重新燃起溫度。

“趙賀乾!”

李王依扶正趙賀乾的臉,拍了拍他,焦急喊著他的名字,查看他的意識。

趙賀乾的意識仍留存著,但是沒辦法回答。

李萬依摸上他的脖頸凝神感知著脈搏,指尖下微微鼓動著的血管讓她松了口氣。

耿青池說:“顧源不在村子上。”言下之意,這書生回去了也無用。

掌心粘膩,李王依想不能讓趙賀乾就在這裏被活活凍死了:“村上的人都知道我家裏有個書生,今日我不在,明日獨身回去,你覺得村的人會如何想?”

耿青池不答,任由李王依繼續:“你也知明日我是定要回去的。村子裏人若是知曉也定是要去駐地邊界說一通,引得官兵......”

“你認得他?”耿青池問。

耿青池剛從言尋那打探回來,往返一趟的時間可不短,接著又叫人抓了王澄帶來山腳審問,自己剛挨著寨子的地就又帶著李王依到了這。

因長時間沒被茶水浸潤,聲音顯得略啞。

李王依未答,接著耿青池又問:“你如何認得他。”

耿青池知道梁依是誰,孫家買的姑娘,放在偏僻的村子等時間到了便帶回去作他用。

李王依不答,提議道:“你若今日救他一命,他日我......”

耿青池看了地上的人一眼。先是一個遠邊的公子,再是一個普通的書生,梁依到底是何時結交的?

他幾乎將門外的火光遮了嚴實,讓李王依無法分辨他的神情。

“空口無憑。”他說。

“你要如何?”

“且再說。今日他不會死的。”

“那還有一人,也算上。就是你說帶到山腳去的那位。”

耿青池不語。他的體格同這裏的流賊無二,魁梧的體格要麽顯得流賊一身痞氣大大咧咧,要麽就顯得跟田埂邊吃草的老牛一樣憨厚老實。不過曹開鳴是例外,他是半路出家做了流賊。

而耿青池似乎兩者兼有。正面遇敵得耍刀使箭的時候絲毫不手軟,但平日裏又像是現在這樣一副愚直的模樣。

李王依仰著頭:“有何條件,盡管提。”

耿青池想大概是看不見他臉上猙獰的疤,這姑娘才會如此理直氣壯。

“不行,只留一人。”

他已經查探完畢,言尋那邊確實有虞歌的人,那再賣虞歌一個人情也未嘗不可。對他來說,虞歌的人情可比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要有用。回了京城後,她能活過一個月就不錯了。

耿青池繼續道:“那位明早就不歸我管了。”

趙賀乾屏息間等待她的回答。按計劃,只要李王依選擇王澄,留他在這裏待上一晚,這一個輪回就會正式結束,他們就能重新回到夢魘。

這是理性所期望的結果。

“他。你若能將他平安送至京城,萬事可商量。”李王依說。

“為何。”

趙賀乾自是知道李王依還想完成這一次的糾正。

李王依編了個理由:“公子對我有恩,他要去京城趕考,我自然想幫他。”

“王公子不是?”

李王依真是被他的追問煩住了:“王公子想必另有他人相助。”

光宗耀祖嗎?這讓耿青池想起第一次遇見曹開鳴的時候。

曹開鳴:“...光宗耀祖唄,以後能某一個好點的差事,反正我爹娘可不許我去幹灑掃奉茶的活。”

“讀書有用嗎?”耿青池背著箭,拿出別在腰上的砍刀,砍了長到路中的荊條,再掃至路旁,領著迷路的曹開鳴往山外走。

山間的植物跟發了瘋一樣長,兩人幾乎就是被攏在草木間。

曹開鳴把那破舊矮小的書箱橫在身旁,擋著枝條上的莖刺:“有啊,怎麽沒有,不過每個人讀出來的東西可不一樣。”

“什麽意思。”耿青池認得幾個字,那是母親還在世時教他的。小時候的記憶早已忘得七七八八,現已記不清那些順口的詩詞了,印象中只有握在他手中的筆和耳邊輕笑。

他也嘗試去理解母親對於那些文字的感情,也學著去讀一些淺顯易懂的文章,但那些母親留下來的書被他父親發現後一把火燒了,自那以後他便和刀箭過日子了。

“說不明白,那有些我覺得是屁...”曹開鳴因下意識說出的粗鄙之語而感到後害,要是在家他爹娘定是要給他一棍子,因為那樣不風雅,不是一個文人該有的樣子。

“就...誒,反正我讀不進去,那些個跟人打交道、辦事的規矩太多了,看得我渾身難受。但我同窗看了之後就跟得了寶貝似的。”

曹開鳴嘆了一口氣:“其實我更想像你一樣,拿著刀劍肆意快活在山上活著。我從鄉下來可遭了不少白眼,也不知那些人在得意些什麽。我若有你這樣的武力,早拿拳頭伺候他們了。”

“流賊幹得不是好勾當。”

“那你還救我呢?”曹開鳴笑嘻嘻,身子直往前探。

耿青池撥開一簇擋路的枝條,側身讓出路:“你說還沒區過京城,去看看吧。”

他們腳下的這一條路完全是被人踏出來的,來來回回將草給壓平實了才有了點路的樣子。

耿青池的身後是茂盛的雜草,得有半個人高,再往前就是一個斜草坡,頂上是大路。

曹開鳴感嘆,這得是來過多少次才能在這草樹亂長的山上走出一條路來。

“你這話裏帶話的,聽著真難受,”曹開鳴邊走了幾步,邊翻著書箱拿出一本書:“我身上可沒什麽銀錢,這本書是我的。日後我榜上有名若當了官,你拿這個來找京城我,我定...”

銀錢和黃金哪個好點?曹開鳴想黃金雖然他沒見過,但聽過,那可是達官貴族都喜歡的。

“我定給你黃金百兩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“拿著!”曹開鳴往他懷裏一塞,差點讓耿青池丟了刀來接,“我叫曹開鳴!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耿青池。”

“我記住了!走了啊,謝你的話等我功成名就後再說!”

耿青池答:

“好。”

於是李王依就見他一把將人扛起,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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